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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副食本上的東西是不是挺多的?”

張向陽彎起了嘴角,“是啊,我還特地跟同事打聽過,聽說有雞蛋,有糕點,還有餅幹之類的。”

“真是太好了。”楊素蘭激動地握住自己的手。她這一動作,兩個竹籃直接滑到手腕處,兩相撞擊,差點把籃子掀翻了。

何方芝這下明白了,副食本上的東西都是吃食,但又不是主食。

張向陽低頭看到她懷裏抱著兩個黑釉面盆,忙把自行車交給張大隊長,“爹,你先騎回家吧,我跟她們一起走。”

張大隊長看他接過他媳婦手裏的黑釉面盆,眼裏的笑意一閃而過,“成,你們走著,我先回家了。”

“你還沒說什麽時候上班呢?”何方芝空著手接過表姐手裏的竹籃,又問剛才的問題。

“明天就開始上班。每周休息一天。”

何方芝點了點頭,扭頭跟楊素蘭嘮嗑去了。張向陽心裏別提有多委屈了。

回到家裏,何方芝燒了飯菜,然後提著籃子去地裏上工。

她特地湊到李明秋那邊,問她上午上工的情況。

李明秋也沒多想,“大家都上工呢,不過我上午沒看到你,你是去趕集了嗎?”

何方芝點頭,“對啊。”她頓了頓在不遠處的魏玉紅身上掃了一眼,對方正蹲在地上,滿臉委屈地割著草。

何方芝移開視線,小聲湊到李明秋面前,“早上魏玉紅來上工了嗎?”

李明秋很肯定地點頭,“來了!我領工具的時候還看到她呢。不過我倆沒分到一塊兒,算工分的時候,我看到她籃子裏裝得滿滿的。看來她今天能掙十個工分了。”

何方芝有些失望。如果不是魏玉紅,難道原身還得罪過什麽人嗎?

收工的時候,一群人結伴往回走,何方芝故意在魏玉紅臉上掃了一眼,對方看到她眼神躲閃,往旁邊的女知青身邊躲。

李明秋在旁邊看到了,小聲跟何方芝嘀咕,“看來她是被上回的事情弄怕了。還知道躲著你了。”

何方芝還沒來得及說話,只魏玉紅身邊的女知青吊著嗓子開口了,“有些人啊,別那麽囂張。當心什麽時候被男人拋棄了也說不定。”

何方芝聽到身後有人在叫她,她扭頭一看,居然是表姐。

楊素蘭分到的是另一片地兒,割草的時候一心惦記著表妹的事情,等到了跟前,立刻問何方芝,“你沒事吧?”

“我沒事。”

剛才那個知青又開口了,“一個農村婦女裝什麽裝?”

何方芝和楊素蘭齊齊對視一眼,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麽。

李明秋不樂意了,“王秀蘭,你說話幹嘛陰陽怪氣的?”

王秀蘭撇了撇嘴,腦袋昂得高高的,“我說你了嗎?要你對號入座?”

李明秋氣得臉都青了,恨恨地瞪了她一眼。

王秀蘭得意地一甩頭,然後朝旁邊的魏玉紅道,“玉紅啊,昨兒個,有人送了件新衣服給你,你借我穿穿唄?”

魏玉紅看向何方芝,頭昂得高高的,應了聲,“好啊。”

何方芝覺得她這一眼似乎意有所指,何素蘭卻瞪了對方一眼。

魏玉紅嚇得趕緊縮了縮脖子,朝旁邊的王秀蘭道,“我先去把草稱重,回頭就拿衣服給你。”

王秀蘭立刻歡喜地朝她道謝。

等人走了,王秀蘭朝何方芝撇了一眼,語氣十分不屑,“有些人啊,就算防賊似的看著自己的男人。該偷腥依舊還得偷腥。衣服該送還是得送。”

何方芝看向她,“你的意思是說魏玉紅的衣服是我男人送的?”

楊素蘭上前一步攥住她的手腕,“你給我說清楚嘍?”

難道小叔子昨晚又跟那女知青攪和在一起?這個天殺的,簡直不是個東西。

王秀蘭被楊素蘭這一瞪,嚇得花容失色,結結巴巴地道,“沒有,沒有,我不是說他!”

楊素蘭見她這慫樣,心裏嗤笑一聲,“你瞅瞅你這老鼠膽子,還在那邊亂說。”

何方芝追問,“那你說魏玉紅的衣服是誰送的?”

王秀蘭縮了縮脖子,“她沒說。不過她說是她對象送的。”

何方芝又問,“你見過她對象嗎?”

“沒有”王秀蘭有些不解,心直口快地道,“她原來的對象不就是你男人嗎?”

楊素蘭黑著一張臉,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,“王知青,你讀得什麽書?我小叔子已經結婚了,還能再當人對象嗎?”

王秀蘭被她這一吼嚇得又是一哆嗦,胡亂點頭認錯,“哦哦,是我說錯了。”

楊素蘭覺得這人挺沒趣,又見問不出東西,只能把人攆走了。

等她和李明秋都走了,楊素蘭朝何方芝道,“你回去就把你男人看仔細了。說不準什麽時候又跑去勾搭這些女知青。真是狗改不了吃屎。”

何方芝摟著她的胳膊,“他身上一分錢都沒有,拿什麽討好那些女知青?”

楊素蘭卻覺得她想得太簡單,“他那張臉,那張嘴,還有他工人的身份,哪怕手裏沒錢,也多的是女人湊上去。”

何方芝還真沒想到這個,她的註意力全是在那衣服身上,既然不是張向陽,“那她的衣服是誰送的呢?”

楊素蘭小聲湊到她耳邊猜測,“會不會是那男人?”

何方芝嘆了口氣,把之前她問李明秋的話說了一遍。

楊素蘭眉頭鎖得緊緊的,“那還真不能確定是她。”

這種事情就得抓個現形才成,要不然破壞別人名聲可是會被上面叱責的。而且那男方是誰,她都不清楚,連寫舉報信都不行。

何方芝有點失落,“就先這麽著吧。”

即使要替原身報仇,她也得先保護自己,總不能為了報仇,把自己給搭進去。

第二日一大早,張向陽吃完紅薯,喝了一碗苞米粥就步行去郵局上班了。

何方芝收拾好碗筷之後,正要離開家門。

紅葉嘟著小嘴依依不舍地拽住她的衣擺,“娘,我也跟你一起去吧。我可以幫你一起幹農活。我很勤快的。”說著還揮了揮自己的小手,好似是證明她很強。

紅心也邁著自己的小短腿湊過來,可憐巴巴地望著她。真不愧是姐妹倆,臉上的表情幾乎一模一樣。

何方芝蹲下身子抱住紅心,耐心跟紅葉解釋,“紅葉,太陽太曬了,你和妹妹就留在家裏吧。你們要是曬黑了,可就不漂亮了。”

這個地方想買好點的護膚品太難了。她倒是知道一些中藥方子可以用來護膚,可惜的是這邊連中藥鋪子都沒有。田野溝邊的藥材種類又太少了,根本就配不齊。

紅葉歪著腦袋,雙手攪了幾下,“娘,家裏我都玩膩了。我想跟你去地頭玩吧,不讓太陽曬到。”

何方芝嘆了口氣,狠狠心還是拒絕了,“地頭那樹根本就遮不了多少陽光,乖孩子,你跟妹妹留在家裏。你可以跟妹妹玩躲貓貓,只要不碰壞家裏的東西,可以隨便玩。”

紅葉眼睛一亮,“娘那屋也能玩?”

“能玩!”何方芝摸摸她的腦袋。

紅葉拉著紅心的手,興奮地直蹦達,“哦,哦,我們能在娘那屋玩嘍。”

何方芝見這姐倆不鬧脾氣了,把大門關上,轉身出了巷子。

很快就到了下工時間,何方芝,楊素蘭拉著紅根一起回家。

還未進家門,就聽楊素蘭那大喇喇的聲音,“哎!你說紅根這孩子皮得要命。幫我幹點活,還能把自己的手給割了。真是太不小心了。”

何方芝摸摸紅根的小腦袋,“大嫂可不能這麽說,紅根也是為了給家裏多掙工分。你呀,以後有的是福呢。”

紅根因為手指被鐮刀割傷,疼得不行,掛著淚珠,手指用自己的衣擺包著,聽到親娘罵他,心裏十分委屈。

何方芝推開院門,在前屋過道的墻上找到一個小籃子,裏面放著一瓶止血藥。

之前她躺在炕上的時候,楊素蘭給她灑過,這藥止血相當快。

何方芝先是幫紅根清理了傷口,然後又灑了藥粉替紅根包好。

楊素蘭拍了下他的腦袋,恨聲道,“看你以後割草還會不會這麽馬虎。你這手勁要是大一點,估計能把你指頭都給削下來了。”

紅根有點委屈,何方芝忙拍了她一下,“紅根這麽乖,你就別說這種風涼話了。”說著蹲下來,安撫紅根。漸漸得紅根不那麽害怕了。

楊素蘭撇撇嘴。男娃子幹啥養得這麽嬌,就該多訓訓,要不然他不長記性。

楊素蘭在院子裏瞅了瞅,奇了,“紅葉和紅心呢?”

何方芝這才發現她們進屋這麽久了,紅葉和紅心居然還出來。她這會子也忘了剛剛院門一直是關著的,嚇得心一抖,立刻站起來,可能她起得太急了,頭有點暈。

何方芝也顧不上自己,快步往堂屋走,推開門,紅葉從屋後跳出來,拍著巴掌哈哈大笑,“哈哈,娘,被我嚇住了吧?”

何方芝被她這一嚇,心臟都快要蹦出來了,剛想叱責她,就見她兩只手攥著十來張大團結,在何方芝面前揮了揮,“娘,娘,你看我找到了什麽?”

何方芝驚住,她身後的楊素蘭卻一把拽住紅葉的手腕,顫聲問,“紅葉,你哪來這麽多錢?”

第 18 章

紅葉見情況有些不對勁兒,嚇得小臉都白了。

何方芝見此, 忙上前摟著她, 拍拍她的背,“乖孩子, 告訴娘,這錢是從哪裏找到的?”

紅葉見她娘柔聲細語地跟她說話, 指了指她娘的房間, “我和妹妹玩躲貓貓的時候, 在床底發現的。”

她邊說邊拉著何方芝一起進屋,紅葉指著被她放在炕上的一個長方形的木盒子,“錢就是放在這盒子裏的。”

她蹲下身子, 指了指床板,“這個盒子是卡在床板下面的, 我躲貓貓的時候, 把木盒子蹭下來了。”

何方芝拿著木盒子也學著她蹲下, 探頭往紅葉指的方向看去。這才發現這個木盒子可以嵌進床板邊上夾縫處。

她眉頭蹙起,臉色忍不住沈了幾分。

楊素蘭拿起紅葉手裏的錢數了數, “居然有一百六十塊錢。好哇,他可真能耐!有這麽多錢,他幹啥買工作全讓咱爹掏?”

說完也不等其他人回答, 她猛地一巴掌拍在炕上,“我還以為他改好了呢。原來他鬼心思這麽多。”

這房子是二嬸的, 可她既然把房子借給他們一家住, 就不可能把錢還藏在這房子裏。既然錢不是二嬸家的, 又不可能是方芝的,那一定是小叔子的。

何方芝有些懊惱,他之前還說把錢都給她了呢,原來他是騙她的。關鍵是她還真的信了,跟他立了口頭約定。她怎麽傻成這樣?

楊素蘭還要再說,何方芝視線移到紅葉驚慌失措的小臉上,忙對表姐使了個眼色,摸摸紅葉的腦袋誇道,“紅葉真厲害。你先跟大哥和妹妹去屋裏玩吧。娘和你大娘去竈房做飯了。”

紅葉被大娘誇,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紅臉。她歪著腦袋看向楊素蘭手裏的錢,皺著小臉,仰頭問,“娘,這錢是我爹藏的嗎?”

何方芝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實話。這錢是她爹的,可他明明有這麽多錢,卻沒給她買過任何好吃的。她在吃那些喇嗓子的粗糧時,會不會埋怨對方?

這麽小的孩子就教她怨恨,對她的成長會不會不太好?

何方芝還在這邊猶豫著,楊素蘭卻心直口快地點頭,“是啊,你爹就是個渾人。紅葉,你以後一定要孝順你娘。你是你娘辛苦養大的。”

楊素蘭到底還是沒把小叔子在外跟女知青勾搭這事說出來。他藏這麽多錢,卻一分也不給家裏花,可見這錢全是用來討好那些女知青的。

楊素蘭覺得有點憋屈,明明做錯事的人是小叔子,她卻要在孩子面前替他兜著。

紅葉小臉通紅,握著小拳頭,癟著小嘴,“我以後再也不喜歡他了。”

之前見他一大早去水庫釣魚,她還以為他終於知道疼她和妹妹了。誰成想都是假的。他有這麽多錢,之前她和妹妹餓肚子,他卻一分也不肯拿,心太狠了。

說完,她拉著紅心走了出去。紅根跟在兩人後頭。

何方芝打開床頭櫃,從裏面抓了一把彭加木過來時帶的水果糖,讓三個孩子分著吃。

小孩子氣來得快,去得也快,紅葉眨眼就恢覆了正常。三個孩子齊齊趴在矮桌上,開始剝糖紙。

竈房裏,煙霧繚繞,兩人額頭上都冒著豆大的汗珠。

楊素蘭氣得咬牙切齒,“你說魏玉紅那衣服是不是他送的?”

何方芝很想說不是,可這麽多錢怎麽解釋?還有魏玉紅那模擬兩可的話也讓人生疑。

“等他回來問問吧。”何方芝覺得這事還得問問才好。

楊素蘭拿著燒火棍撥了兩下竈膛裏的火堆,“當然要問,如果那衣服真是小叔子送的,我給你把衣服要回來。這臭不要臉的,你這個正牌媳婦還穿著打補丁的衣服,她怎麽好意思收這麽貴重的衣服?”

何方芝翻炒鍋裏的菜,心裏卻在琢磨別的事。

她原以為這男人也就是喝醉之後手沒個輕重,還有女色上頭重了點。可沒想到他還會撒謊騙人。估計他們的口頭約定在他心裏一點份量也沒有吧?想到這裏,她覺得如果那衣服真是張向陽送的,倒還簡單了。這就是他在外頭亂搞的證據,她可以憑借那件衣服離婚。

這一百五十塊錢,就是她和孩子的補償。

想到這裏,她的郁氣一掃而空,幹活的動作也輕快不少。

兩人燒飯,速度比一個人要快多了。

等飯菜燒好之後,張向陽也回來了。

他手裏提著一根大骨,從大老遠就能聽到他的笑聲,“紅葉,紅心,看爹給你們帶啥來了?”

楊素蘭,何方芝以及三個孩子就坐在院子的陰涼處納涼。

看到他進來,五人,十雙眼睛,齊唰唰地看向他。

除了紅葉懵懂外,其他四個人的眼裏都透著一股兇狠。

尤其是楊素蘭,看到他進來,直接從凳子上跳起來,恨不得吃了他的架勢。

而他媳婦何方芝呢?眼眶紅得嚇人,狠狠地瞪著他。

“你們這是咋啦?”張向陽有點懵。他才上班第一天,沒惹啥事啊?

楊素蘭拿起剛才放在椅子上的木盒子,沖他揚了揚,“你還有臉說?你瞅瞅這是什麽?”

張向陽比她們還懵呢,心裏一突,接過她遞過來的木盒子,打開一看,這麽多大團結,他猛地擡頭看她們,“這錢哪來的?”

紅葉撅嘴,“是我在床底下找到的。爹,這錢真的是你藏的嗎?”

張向陽在幾人臉上掃了一眼,心裏暗暗吐槽自己,他這個背鍋俠啥時候才能到頭啊?他都要背不動了。

楊素蘭見他沒否認,氣得臉都青了,“我問你,魏知青那衣服是不是你送的?”

張向陽還沒從這麽多錢中晃過神來,聽到大嫂又問衣服的事情,心情又沈重起來,這還讓不讓他活了?他抿了抿嘴,“什麽衣服?”

何方芝委屈巴巴地看著他,一臉控訴,“今天下午魏知青跟人說的,她昨晚收到她對象送的一件衣服。之前她不是一直跟你好嗎?衣服是不是你送的?”

聽到是昨天,張向陽松了一口氣,還好還好,不是背鍋!他立刻搖頭,舉手就要發誓,“絕對不是我送的。我跟她已經沒有任何瓜葛。你們要是不相信,我可以發毒誓。”然後劈裏啪啦就是一通毒誓。

何方芝越聽越失望。不是他送的,她還怎麽離婚!總不能因為他藏了私房錢,她就提出離婚吧?想想都不可能成功。

楊素蘭聽了心情倒是好了幾分,一把搶過他手裏的盒子,唬著臉質問,“這錢怎麽回事?”

張向陽幹笑兩聲,想替自己辯解,可又無從說起。他轉了轉眼珠子,大手一揮朝何方芝道,“這錢給你吧。”

何方芝和楊素蘭對視一眼,剛剛她們在竈房商量,這事要不要告訴公爹。

楊素蘭覺得還是別告訴的好。如果這錢還給公爹,那就只欠公爹一百四十塊錢,每個月還二十,七個月就沒了。七個月後,那二十塊錢,估計小叔子也不會給表妹。他手裏有錢,估計還會向以前一樣作妖。表妹體力又不及他,估計也攔不住。到時候,他肯定又會勾搭別的女知青。

而何方芝卻覺得早點還錢,反而對她更有利。他要是敢勾搭女知青,到時候她給他來個當場捉奸,到時候她就能成功離婚。而且還能得到大額補償。

不過這事兒也不急,等先確定衣服的事情再說。

誰成想衣服居然不是他送的。而且表姐還沒開口呢,他居然就把錢塞給她了,難不成他是想討好她?

張向陽見她用懷疑地眼神看著自己,撓了撓頭,幹巴巴地解釋,“這錢是我之前存的,我把藏錢的地方給忘了。”他捶了捶自己腦袋,“之前摔了一下,我有許多事情都記不清了。”

好吧,他已經沒轍了,一天天的竟給他惹事兒。他想不失憶都不行了。

可惜對面這兩人根本不信。楊素蘭像看傻子似的看著他,一臉嫌棄,“你這理由還能更爛嗎?”

何方芝也覺得他說得不靠譜。不過他居然真的把錢要給她,還是有幾分驚訝的,“你真的不要?”

“不要!這錢是你的!”張向陽果斷搖頭,深深看了她一眼,“以後我掙的錢全給你。”

楊素蘭和何方芝都覺得他說的話有點肉麻。可張向陽已經徹底沒轍了,他洗白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原身給他制造麻煩的速度。

前世他是混娛樂圈的,這個圈子很亂,大家輕意不會亂說話,以防得罪人,給人落下話柄,回頭再讓人記恨。所以他喜歡多做事少說話。

可現在不成了,原身和他媳婦根本就沒有感情,一丁點風吹草動就能把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情給吹散了。

與其花那麽多時間洗白自己,倒不如加倍對她好,讓她喜歡上他。

女人對自己的男人總是心軟的,一些不太重要的小毛病也會忽略掉。

楊素蘭見這事已經定下來,拉著紅根的手轉身出了院門。何方芝拉著她的手留她吃飯,她卻怎麽都不肯。

“我會交待紅根不讓他亂說出去的。藏錢這事可大可小。既然他把錢都給你了,也給你做了保證,這事就算揭過去了。”楊素蘭拉著她的手叮囑她。

何方芝默默嘆了口氣。她還能說什麽?當一個人犯了很大的錯誤,等他再犯了一點小錯,都可以忽略不計了。

送走楊素蘭,何方芝回到自己房間把木盒子藏起來。

等她回到竈房盛飯,卻見張向陽已經在裏面忙活開了。

“我把鍋裏的飯撈起來,咱們煮鍋大骨湯吧。這東西很有營養的。”張向陽臉上掛著笑,好似一點也不在意那麽多錢都給了她。

何方芝收回視線,拿起燒火棍剛想坐到竈膛前燒火,張向陽卻一把奪過她手裏的燒火棍,朝她諂媚地笑了笑,“我來,我來,你去歇著吧。”

何方芝被他逗笑了,“你這是討好我呢?”

張向陽看著她含水的眼眸裏全是笑意,心中不禁蘇了一下,她長得可真好看。如果她每天都這樣沖他笑一笑,那日子得多美啊。

何方芝見他一直呆呆地看著她,笑意微斂。

張向陽終於晃過神來,拍了下自己的腦門,“是啊,我是真的忘了。”雖然這話連他自己聽了都不信,一分兩分,你忘了還情有可原,可這是一百六十塊錢。心得多大才能忘了。不過他已經想不到好的措辭了。而且他還有阿q思想,興許他說得多了,沒準她真的能信一兩分呢。

張向陽把鍋刷幹凈,把大骨放進去,朝裏面添上水沒過大骨,然後朝一直盯著他瞧的媳婦再次保證,“我以後肯定不藏錢了,也會對你好。你就看我表現吧。”

何方芝抿了抿嘴,心裏暗想,就看你能堅持幾天吧。

張向陽覺得追媳婦跟追女朋友是一樣的。一定要勤快,時不時還要說點甜言蜜語。

他每天一大早就起來,把原本屬於她的活全幹了。

餵雞,做早飯,掃地,洗碗,擦桌子,擦鍋臺……

他幹這些也不擔心掉馬,畢竟他現在一心想做個知錯就改的好男人。

楊素蘭幹活的時候聽表妹說小叔子現在變得特別勤快,有點不相信。

下工回來,她特地過來這邊逛一圈。

當她看到小叔子一回來,自發換上那件打滿補丁的衣服,二話不說就去竈房燒火做飯,而表妹卻在院子裏陪兩個孩子玩。她還有點暈呼呼的,嘴裏嘟噥,“這還是他嗎?”

她認識他七八年,還是頭一回看到他手腳這麽麻利地幹家務呢?

何方芝也覺得挺意外的,一開始她還以為張向陽堅持不了幾天,很快就會撂挑子不幹,可誰成想,他居然幹了一個星期,每天還樂呵呵的,好似他洗的不是碗,而是金豆子。

楊素蘭摟著她的肩膀跟她咬耳朵,“看來他是真的有心悔改。你呀,以後有福嘍。”

何方芝幹巴巴地笑了下。

沒一會兒,張向陽從竈房裏出來,他手裏端了一盆玉米粥,看到楊素蘭來了,很自然地跟她打招呼,“大嫂也快過來一起吃吧。”

倒好似一點也不介意被她看到他在家幹家務似的。

如果這事傳出去,別人肯定要說他一個大老爺們居然圍著鍋臺轉,一點出息也沒有。

楊素蘭覺得自己有點看不懂他了,就算他要認錯,也不至於做到這種程度吧?她擺了擺手,“不用了,我回家吃。”

等人走了,他開始擺飯。何方芝拉著兩個孩子洗手。

吃完飯,張向陽自發收拾碗筷去水缸邊洗。

何方芝看著他的背影,心裏竟產生出一絲甜蜜來。

第 19 章

藍藍的天空,鋪過來一層蠶絲般的雲幕, 晴空萬裏, 依舊是個好天。

張向陽睜開眼就看到一束陽光透過窗戶直射進來,他擡頭遮住自己的眼睛, 打了個哈欠。側頭看了眼依舊背對自己的媳婦,心中不禁有些佩服。

到底是怎樣的自制力, 才能讓她一個晚上都保持這同一種姿勢呢?

他的視線沒有停留多久, 就開始穿衣下炕。

等他穿好褲子的時候, 突然聽到身後一陣簌簌聲,回頭一看,原來她已經醒了。

“天還早呢, 你先睡吧。”張向陽見她坐起身,忙道。

何方芝搖頭, 雖然她挺懷念前世那衣來伸手, 飯來張口的日子, 可也得分情況。

在這個地方,如果他在家做家務傳出來, 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。到時候公公婆婆也會覺得她不賢惠。

她原本也只是考驗他,並不是真的想躲懶不幹活。

她微微搖頭,“算了, 還是我來吧。”

張向陽見她已經起來,也不好再說什麽。

“你歇著吧!”何方芝穿好衣服朝他淡淡地道。

張向陽卻跟在她後頭出來, 朝她笑, “我覺得我們一起做飯挺好的。”

何方芝已經走出院門, 用葫蘆瓢舀了水,拿起牙刷抹了牙膏開始刷牙。

說起來,這東西還是他帶回來的呢。比她以前用的青鹽好多了。

等她刷完牙之後,沖著旁邊正在刷牙的張向陽道,“你不怕被別人說你沒出息?”

張向陽搖頭,洗漱完畢後,朝她眨了眨眼,“我覺得跟你一起分擔家務能讓你更喜歡我。”

何方芝臉一紅,這人咋回事,怎麽天天喜歡說甜話?

怪不得表姐說,哪怕憑著他這張嘴也能哄女人圍著他轉呢。甜話不要錢似地往外蹦,還從不重樣。

張向陽見她耳尖都紅了,眼裏的笑意更添了幾分。突然覺得這背了一次鍋,也不是沒有半點好處的。

兩人到了竈房,張向陽朝何方芝道,“你吩咐我做事吧?我做的飯沒你做的好吃。”

何方芝抿了抿嘴,下巴朝凳子上點了一下,“成。你坐下幫我燒火就成。”

張向陽響亮地應了一聲。

何方芝吐了一口濁氣。以前她怎麽不知道自己還是個愛顏的呢?瞧瞧他這張俊臉沖她笑一下,她有一瞬間都能忘了他以前做的混賬事。

她拍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過來,挽起袖子開始準備早飯。

等兩個孩子醒來的時候,他們已經把飯菜做好了。

何方芝在水缸邊洗衣服,張向陽自發去給兩個孩子穿衣服。

紅心依舊像以前一樣害羞。紅葉卻有些大了,也知道那一百六十塊錢的事情,所以這幾日對張向陽都沒有好臉色。

張向陽一靠近她,她就像炸了毛的獅子,遠遠地跳開,讓張向陽頗覺棘手。

這不,他剛給紅心穿好衣服,一回頭,就見紅葉已經跑出房門了。

何方芝晾好衣服,開始擺放。

紅葉卻選在張向陽對面的地方坐下。

張向陽給紅心盛好飯,又給紅葉夾了一筷子土豆絲剛要放進她碗裏,卻見她端起小碗飛快挪開了。

“你……”

紅葉撅著小嘴,昂著小腦袋,拽拽地哼了一聲,“我才不吃你夾的菜呢。”

張向陽頭一回覺得,這孩子聰明了也不好。他輕輕嘆了口氣,把菜放回自己碗裏,沒有再給她夾菜了。

今天是周末,張向陽不用上班,吃完飯後,他又拿著釣桿去水庫釣魚。

臨走時,還朝何方芝道,“你待會兒等我回來,我跟你一起去上工。”

何方芝應了聲好。

等他走了,紅葉看著他的背影,小手托著腮幫子,頗有幾分苦惱。

何方芝從屋裏拿出笸籮開始做衣服。她之前已經裁好了布,接縫處已經縫好了,只剩下袖子沒鎖邊。

等她縫好之後,聽到紅葉接二連三的嘆息聲,頗有幾分好笑,“紅葉,你怎麽跟個大人似的一直嘆氣呢?”

紅葉撅著嘴,皺著小臉,“娘,爹又變好了,你說我還要不要原諒他呢?”

何方芝不想讓孩子記恨自己的父親。雖然張向陽以前是混了點,可他既然有心改好,何苦讓孩子恨他,“要不你現在先原諒他,如果以後他又對你不好,你再討厭他。”

紅葉眼睛一亮,“可以嗎?”

“當然可以。”何方芝點了點她的小鼻子,“做人要寬容,也要恩怨分明。”

紅葉腦袋如搗蒜似的,“娘,我知道了。”

等張向陽背著竹簍,拿著釣桿喜滋滋沖進家門的時候,紅葉和紅心忙湊了上去。

張向陽也沒想到之前好幾天沒釣到一條魚,今天居然時來運轉了。

他把竹簍放下,提著竹簍往坐在廊檐下納鞋底的何方芝面前一遞,“瞧,我今天運氣好吧?居然讓我釣到了一條大黑魚。”

說著他提著草繩把魚拎起來。

紅葉拍著小手,驚訝地張大嘴巴。何方芝同樣是欣喜不已,“這條魚該有六七斤重了吧?”

張向陽喜滋滋地放下,然後又提起竹簍裏剩下一條,“還有一條草魚,沒有這條大。估摸著有三四斤重。”

“這麽大的魚都留著自己吃嗎?”何方芝有些猶豫。

張向陽當即搖頭,和何方芝討主意,“我想把魚拿去縣城換點東西。你覺得咋樣?”

“能換到什麽東西?”何方芝想到上回換的布票,也有些心動。

張向陽想了想,“家裏天天吃粗糧,兩個孩子太小了,我想跟人換點糧票,咱們也買點細糧摻著吃吧。”

何方芝立刻應了。說實話她這一個多月吃的粗糧比她前世加起來都多。心裏哪會不想吃細糧呢,不過是條件不允許罷了。

何方芝起身回了屋裏,拿出自己新做的衣服,“你去趟縣城,幫我把這件衣服給賣了吧。”

張向陽接過她遞過來的衣服,這麽清新的顏色,她穿上應該很合適,有點詫異地看向她,“賣了幹什麽?我覺得你穿著應該挺好看的。”

何方芝愛不釋手地摸摸衣服,又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粗布褂子,嘆息一聲,“我天天在家幹農活,哪裏穿得起這麽好的衣服。”

這話說得太辛酸,可也是事實。張向陽再勸,“你可以走親戚穿。或者不幹農活的時候穿。你放心,我肯定讓你過好日子。”說著把衣服推回去。

何方芝怔了怔,心裏竟升出一種,原來他之前說的話是認真的,並不是在唬她。

前世,哪怕是親爹親娘都算計她。她從小就學會了防備別人,也輕意不會相信任何人。她微微側頭看他,“你為什麽開始對我好了?”

她對他根本不好,他又不是木頭人,不可能感覺不到?所以他為什麽還要讓她過上好日子,難道就因為她是他媳婦?

“你是我媳婦啊,我不對你好對誰好?”張向陽理所當然地道。

何方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多疑,總覺得這人自從那晚磕了一下,變得不一樣了。

“我出去了。”張向陽輕輕碰了下她的頭發,笑著道。

何方芝忙拉住他的袖子,張向陽微微一怔,覺得被她抓的地方有點熱,微微側頭,只見她半低著頭,堅持把手裏的衣服塞給他,“這衣服不耐臟,我不喜歡。你還是換些東西吧。”

張向陽見她已經打定主意,也不好再勸,接過衣服,點了點頭。

何方芝擡頭看他,聲音很低柔,“你能告訴我,那一百六十塊錢是怎麽賺來的嗎?”

如果只憑撈魚摸蝦,他怎麽可能弄來這麽多的錢。

張向陽閉了閉眼,心裏暗想,果然還是問了。

他望了眼外面,然後拉著何方芝進屋,找了個背包把衣服塞進去,然後低著頭小聲道,“我偷偷告訴你,你可別跟旁人說。”

他這樣鄭重可見此事非同小可,何方芝心裏一緊,攥緊自己的手,“好!”

“那錢我是跟朋友搞投機倒把賺來的。”張向陽湊到她耳邊小小聲道。

一股溫熱的氣息撲到她耳朵裏,撓得她心裏癢癢的。

張向陽又聞到那股清香味了,這味道實在是太好聞了,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。

“投機倒把?”何方芝在嘴邊咬了一遍這個詞,恍然間明白這是私底下做買賣的意思,之前表姐跟她說起過。

“那錢是我之前攢的,差點被人逮到,我就收手了。”張向陽一臉心有餘悸地道,“這種事情還是少幹,太危險了。”

何方芝猛地一擡頭,差點撞到他的鼻子,“你膽子可真大。”

表姐可是說了,投機倒把數額很大的話,很有可能會被判死刑。

張向陽捂著鼻子退後兩步,有些心虛地別過臉,膽大的是原身,可不是他。他頂多也就是跟人家換換東西,賺點小差價。原身能攢到一百六十塊,做得肯定是大買賣,他可沒那麽大的膽子。

他幹笑兩聲,“我現在只想好好過日子。”

何方芝看他說這話時那無比認真的眼眸,竟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。

張向陽去隊裏借了自行車,把背包放到自己後背上。黑魚用麻繩串著,放在木桶裏,又灌了些河水在裏面,確保不讓魚死。

一個小時後到了縣城,他直接向人打聽服裝廠的位置。路人幫他指了方向。

張向陽騎著自行車沒一會兒就找到服裝廠。

現在還沒到下班時間,張向陽推著自行車朝門衛老大爺道,“大爺,您能幫我叫下靳紅軍嗎?”

老大爺仔細打量了他一眼,見他有點面生,笑呵呵地多問了兩句,“你跟靳紅軍啥關系啊?”

張向陽有點拘謹,“大爺,我從鄉下來的,跟靳紅軍是朋友。我叫張向陽。”

老大爺點了點頭,去裏面叫人了。

張向陽站在廠區門口,仔細打量周圍的行人。街道兩旁幾乎沒什麽人,空曠的很。

沒一會兒,靳紅軍就跟著老大爺一起出來了,看到他的時候,忙跟他握手問好,“兄弟,你真的來了?”

張向陽沖他點頭,壓低聲音道,“我從水庫那邊釣了一條大黑魚,想問問你要不要?”

說話的時候,他把木桶裏蓋的一層野草撥開露出裏面的魚。

靳紅軍往他自行車後面的桶裏瞅了一眼,哎喲,還是條大魚,他激動地搓手,“要,要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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